“多謝。”無塵低聲道。沒有一絲感激之意，更多的卻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傷感。

憂月沒有說話，也沒有任何神色動作表示，只定定站在原地任無塵從身旁走過。

無塵面向無界，淡淡道：“無界，你違背了神魔二界千年來的約定，必須同本座回天庭見天君，你可願？”聲音有如梵音，遙遠而空靈，令人覺得不容置疑，更別提反駁。

“去就去，本太子何曾怕過什麽。”無界松開扶著雪夕的一只手，幹脆地一抹嘴邊的血跡桀驁不馴的回答道。

無塵依舊面色如水，欲施法將無界收於法器內帶走，無界見勢也明白無塵要做什麽，便吃力地站了起來，有些幹脆又有些愧意地對雪夕說：“對不起，我走了——”。

無界上前一步打算跟無塵回去，雪夕突然慌亂起來，用手扯住無界的鎧甲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，只含淚看著無界搖著頭。

無界的步子陡然止住，低沈著聲音似是自言自語一般道：“父王不會讓我有事的……我很快就會回來……”說著掙開了雪夕的雙手。

這種情況任誰也不願看，無塵微微垂下眼簾施動法咒，一個金色透明球形光球漸漸靠近無界，光球完全包圍無界後，愈漸縮小成一個光點飛回了無塵修長如玉的手上。

雪夕依舊在一邊泣不成聲，一邊的火夕只是看了眼無奈地嘆著氣，子時跑過去推了推雪夕，雪夕雖回過神看到了他，也不理會，繼續獨自嗚嗚咽咽著。許是閑的過頭了，子時竟就這麽在一邊嘰嘰喳喳一直想辦法逗著雪夕。

半晌沒聽憂月說一句話，無塵轉過身時莫名有些忐忑，一看憂月竟已不在了。無塵獨自沈思許久，緩緩朝方才的茅屋走去。

果不其然，憂月正獨自一人在屋內抱著趙道長的屍體痛哭。無塵立在門外，思量著憂月既然連這樣哭也是壓著聲音的，該是很不不希望這個時候有人出現吧，便靜靜地站在門外。

也不知這樣站了多久，憂月慢慢止住了眼淚，施法從屋內拆了塊木門，將趙道長的屍首小心地挪上門板。

無塵靜靜看著，只覺心中堵得慌。卻又見憂月吃力地將載著趙道長的木板一步一步拖向門外，無塵眼見憂月即將拖到大門便趕緊捏了個決閃到空地上一棵樹後。

無塵不知自己還待在人界作什麽，只是地上一年天上不過一天，也耽誤不了什麽。

夜色已深，借著絲絲月光，無塵剛好能看清憂月就在不遠處變出了把鐵鍬，一下一下親自挖著坑。

無塵心裏有些說不出的苦澀，這樣的傻，和自己幼時如出一轍。明明可以用法術，卻偏偏要折騰自己親自動手。

他小的時候，每回給源兮殿前的桃樹澆水都是親自動手，銷氤師叔看到了便會笑他笨。他從來不會辯駁什麽，這個親自澆水的習慣也一直沒有變過。他總想著，銷氤不知道，那些桃樹都是有生命的，如果用法術隨便應付，他們一定會感受得到，便不會開出那些絢麗的花朵。

自子時修成人形後，這個任務便交給了他，現在想起來竟覺得像是許久前的事情。

不知不覺憂月已挖了一大堆土出來，站在土坑內已離地有膝蓋到腳底的一整段距離。無塵站在樹後，見她好像挖不動了，猶豫要不要暗中施法幫幫她。身後突然傳來子時的聲音：“師父，您為何躲在這兒啊？憂月姐姐挖的那麽辛苦，我們要不要幫幫她？”

子時的聲音不大不小，但估計剛好夠憂月聽到，無塵側著身剛好感覺到一道清冽的目光投了過來。

憂月挖地腰酸背痛，聽見子時的娃娃音直起身來一看，不遠處的樹後立著無塵、子時還有雪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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